狼鑫之名,天下人闻风丧胆,便是妖后姜鬼当初用他时,也是且用且防范,否则也不会在玄国与雍国交战之时,设计要黑狼部留在了极北之地。

    可是此刻女孩口中,迎战狼鑫,仿佛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。

    她所冒的风险,即将付出的牺牲,都是不值一提的。

    玄烬望着她,一时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御下之道,是他身为储君、自幼熟稔的。

    世人皆有所求,便皆能为他驱使。

    譬如宋元澈求权势,季白、姚紫求虚妄的情爱,寻常人求财求名……

    可是他看不透女孩所求。

    她显然不为财、不为利,若按照她自己所说,唯一所求便是他这个哥哥心中快活、百岁无忧。

    玄烬不曾感受过亲情,自然无法理解这种感情。

    姜妙戈倒是习惯了少年偶尔的深沉,又转身,比量着自己镜中长发,道:“这头发也太长了,若与那狼鑫打斗时,可不方便。”

    她从进入这具躯壳的第一天,便觉得这过臀长发不爽利了。

    这样长的头发,生在别的美人身上,她只在旁观赏的时候自然是享受;但若是生在自己身上,要日日梳洗打理,就算有丫鬟服侍,也是极耗费时间的。更何况像她这样,时不时还要进入战斗状态的,更是一桩大麻烦。

    “哥哥,你说剪到齐肩好一点,还是直接剪到耳根?”姜妙戈把长发一半揽到身前,对镜比量着剪后的长度。

    玄烬闻言,又是一愣。

   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不管是在玄国还是雍国,只有大罪之人,才会受刑剪去头发,从刑罚严重程度上来说,自废除肉刑之后,割去头发的髡刑便是仅此于死刑的重罚了。

    他望向女孩的背影。

    她那一袭长发生得实在太好,如柔软丝滑的缎子般流泻而下,一半披散于身后,垂过她身下的圆凳;一半被她拢在手中。她几乎握不住那一半的长发,因她的头发实在太过浓密。

    少女的发质又叫人艳羡,明明不曾沐浴,那黑发却犹如半湿,沁着独属于豆蔻年华的盎然生机,是少女身上一处曼妙引人的风景。

    若是生在旁人身上,剪短一寸,怕都要叫姑娘家哭肿了眼睛。

    可是坐在妆镜前的女孩已经翻出了银剪,当真准备要绞发了!